1932年,沈醉在姐夫余乐醒的介绍下与戴笠见面。戴笠初见沈醉时就谈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临走时,戴笠还拿出100元钱,让沈醉在杭州玩玩。
当时沈醉不过18岁,但是却博得了戴笠的极大好感,戴笠对沈醉说:“ 我儿子跟你同岁,在上海上大学,放寒假你同他一道去南京玩。”
沈醉后来回忆说:“多年来,我一直也不明白戴笠为什么第一次见我就待我那么好。现在我才懂得,当时复兴社刚成立不久,他急需要有自己的人手和心腹,可是当时的工作人员都各自有自己的一套打算,思想很复杂,有些人资历比他还老,而我则是初出茅庐,年轻、单纯、可塑性大,完全有可能培养成他的忠实门徒。”
事实也是如此,一方面凭借戴笠的栽培,一方面凭借自己的出色“成绩”,沈醉不仅成为戴笠的心腹,而且一路官运亨通,在28岁就成了军统局的少将总务处长,成为整个军统最年轻的少将,要知道当时戴笠的军衔也不过是少将。
军统老资格的大特务那么多,少将军衔的不过十几人,沈醉能成为最年轻的少将,可见戴笠对他的器重和栽培。据沈醉回忆,有一次,戴笠的儿子戴藏宜借了沈醉一笔公款,快到发饷的时候还没有还。沈醉拿不出钱给手下的特务发饷,就大胆去找戴笠要钱。
戴笠除替儿子还了钱外,还当着沈醉的面用鸡毛掸子把戴藏宜打了一顿,骂戴藏宜没有出息,要戴藏宜向沈醉学习。
沈醉能得戴笠喜欢,和他的精明圆滑是离不开的。有一次,戴笠指示余乐醒:逮捕疑有越轨行为的复兴社特务徐昭俊,密送南京。徐昭俊是上海区行动组组长,此人身高力大,腿脚敏捷,枪法也准,要逮捕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接到密捕命令的余乐醒,感到非常辣手,沈醉见状,就在他姐夫耳边嘀咕了一阵子,余乐醒一听,心情一下好了,对沈醉说:”你能应付吗?”沈醉不加思索,就一口答应了。
到了傍晚,余乐醒带上沈醉赶到了徐昭俊家,客气地对他说:“我这个内弟(沈醉)犯错,戴老板要他去南京,正巧近来公务缠身,只能委托大驾帮忙去趟南京,把他带到戴老板处。”
徐昭俊哪儿知道是计,欣然答应。第二天,,徐昭俊就“押送”沈醉一同上路了。到了南京后,戴笠早就派人等在车站,下车后,徐昭俊马上被一群彪形大汉五花大绑给捆住了,他以为搞错了,还拼命地不停叫着,:“我是上海情报组的徐昭俊,你们抓错人了。”一个特务上前就给徐昭俊两个耳光说:“你闹什么,我们抓的就是你徐昭俊。”
徐昭俊这才意识到是上了余乐醒的当。沈醉的表现让戴笠越发喜欢,于是写了一纸委任状,让沈醉当了特务处上海区行动组长。
在上海期间,沈醉积极充当戴笠的打手,他曾经在上海法租界区监视过鲁迅。沈醉带着行动组在鲁迅住所对面租了一所楼房,从楼上监视鲁迅家的情况。出于好奇,沈醉也常常跑到楼房里去观察鲁迅的活动,他回忆:“常常看见他(鲁迅)深夜还在秉笔疾书,写字时腰板总是挺得笔直,休息时则爱在桌旁的一个棕绷床上躺着抽烟;而白天他常爱到内山书店去看书,一出门总是戴顶深色呢帽,还把帽檐压得很低。当时的情景真像他在一首诗里写得那样‘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当时戴笠很想拘捕鲁迅,但因顾忌到鲁迅的名气实在是太大,怕拘捕后会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但对鲁迅的监视一直没有间断。
对于戴笠,沈醉是很有感情的,虽然他后来陆续写了《我所知道的戴笠》、《军统内幕》等揭露军统及戴笠恶行的作品。但是,沈醉也认为戴笠是有值得肯定的一面,比如在抗日这个原则性问题上,戴笠是很坚决的。
沈醉曾说:“大多数时候,戴笠是跟着蒋介石的思想转的,唯独抗日,戴笠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在淞沪会战期间,沈醉奉戴笠之命,先后带领特工人员深入江苏太仓市浏河、大场,直达前线日占地区,亲身担任战场调查工作,为中国炮兵部队指示目标,鉴别战果,每日在生死线上徘徊。
还有一次,行动队在安徽池州一带活动时,沈醉亲自带人到日占区侦察海军布雷情况,结果和小股日军遭遇。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带枪,沈醉掩护两个没有带枪的特工脱险后,自己才最后撤离。后来沈醉还在日记里记到:“后悔没有抓个活的回来”。
在军统的大特务中,沈醉算得上是很有文化的。沈醉的母亲罗裙,是著名的诗社“南社”的成员,擅长诗词。沈醉的名字就是母亲罗裙根据李清照《如梦令》词中“沉(沈)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所取。沈醉幼年起母亲就教他读唐诗,所以直到老,沈醉也能背诵很多唐诗,沈醉一直爱写诗词,也是受了母亲的熏陶。
戴笠定下了军统人员在抗战期间一律不得结婚,但是沈醉申请和粟燕萍结婚时, 戴笠只是“训斥”一番后,便同意了,不得不说,对于沈醉,戴笠是非常偏爱的。
1946年,戴笠飞机失事身亡后,军统局改组为保密局。在毛人凤终于挤走郑介民,当上局长后,出力甚多的沈醉却被卸磨杀驴,被发配去当了云南站站长。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正因为去了云南,沈醉的血债相比徐远举,周养浩等人就要少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