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时1年多,动用2000余名工人,花费3亿美元,一条连接芝加哥和新泽西的长827英里(约1324公里)的管道终于在2010年夏天完工。管道里没有别的,只有一条4厘米粗的黑色光缆。
但为了铺这条管道,施工方不仅需要穿山越河,还需要跟沿途的私有土地主进行谈判,支付不菲的“过路费”。所有这些努力,目的只有一个:让这条管道尽量笔直。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条几乎不走任何弯路的光缆能为用户节省多少时间呢?
答案是4毫秒(1毫秒=1/1000秒),也就是你眨一次眼时间的一百分之一。
这个相当极端的例子是美国著名作家Michael Lewis在2014年畅销书“Flash Boys”(《闪电交易员》)的开篇提到的一个真实故事。对绝大部分读者来说,这本书是他们第一次了解什么是高频。而对于华尔街来说,这本书则只是揭开了自动化交易的冰山一角。
不了解高频并不是普通投资者的错。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就连很多做基础分析的职业投资经理可能也不大懂高频。
而“高频”这两个字也的确不是一种严格的描述和界定—多高的频率,多快的速度才算“高”?业界没有统一答案。广义的“高频”交易,是指以算法为基础的、自动化的、高速度、大容量的交易模式,属于量化交易范畴下更强调交易速度的一个“门派”。
因此,跟很多量化基金一样,高频交易公司也大都是“闷声发财”的典范。它们很少公开募资,大部分都使用自有资金交易,不需要靠媒体曝光招揽投资人。
高频之所以神秘的另一个理由是保护商业机密。成功的高频策略和交易架构的独创性往往非常强,防止竞争对手模仿和超越是保证成功的关键。
要理解高频为什么要追求速度,我们可以从看一个交易策略的例子:slow market arbitrage,也叫“慢市场套利”。
我们知道美国的证券市场有一个特点,就是交易场所特别多,并分布在不同的地理位置;同样一只股票,可以在除了纳斯达克之外的多个交易所进行交易,且交易价格在各交易所时时刻刻都存在着微小的差别。
所以这种情况就给高频套利者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机会。简单举例来说,当计算机发现在纳斯达克交易的苹果公司(APPL)的股价在某个时间点上稍微高于在BATS交易所(美国第三大证券交易所)的价格时,计算机就会迅速发出指令,用比其他交易者更快的速度在BATS上买入苹果股票,并拿到纳斯达克上以更高价卖出。
而这一买一卖的交易,可能在1/50秒内就完成了,虽然可能只从每股上赚到了几个美分的差价,但每天反复频繁地进行这样的交易,就能获得相当可观的稳定回报。
那么这样的套利机会每天会有多少呢?密歇根大学近日一份研究报告统计显示,通过统计2014年495只大盘股票的交易数据可以发现,平均每只股票每天有69次跨交易所的套利机会,而这些机会出现的时间长短的中值为0.87秒。而这还只是对有限样本的较粗略的观察结果。
不难看出,以上这种交易思维下,下单、挂单的信号到达交易所所花的时间越短,就越容易捕捉到转瞬即逝的市场机会,也越容易避免两个市场价格变化带来的风险。这也就是为什么本文开头的那条只快了几毫秒的直线光缆如此价值连城的原因。
不是。刚才我们说过,“Flash Boys”一书关注的只是自动化交易的冰山一角,也只是广义高频交易范畴中的几种方式而已。除了“慢市场套利”,高频的主要应用还包括流动性策略(做市)、统计套利、无风险套利、事件驱动策略等等。
这些策略都需要高速度、高频次的自动化交易,但它们对速度的敏感度不尽同,不是所有高频都专注追求速度的极致。道理就是追求极致速度是要花费大量软、硬件成本的,而这种投入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划算”。
比如玩单反相机的都知道,使用光圈更大的镜头可以获得更好的低光拍摄效果,是专业摄影师必备的利器。但摄影师也要做这样的权衡:花数万元追求更好的曝光,是不是就一定能让自己的照片卖个好价钱? 未必。决定照片价值的,还有构图、故事、稀缺性等其他因素。
由于高频交易的神秘性,这种投资方式也有被神化的嫌疑,有些人甚至认为高频交易没有风险而且有天文数字一样的利润。“Flash Boys”里提到的一个例子更是加强了人们这种印象:一家叫做Virtu Financial的高频交易公司2014年准备上市资料时曾声称其在1278天的交易里,1277天都是赚钱的。
但事实上,高频交易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的,只是它相对传统的做多或者做空交易来说,避免了很多市场波动带来的风险。高频交易者往往坦言无法预测股市走向,但只要市场有成交,价格有变化,就存在让高频交易者赚钱的机会。而能否赚到钱,则主要取决于高频策略的有效性和系统的稳定性。
所以,高频交易公司的收益一般都非常稳定,其所谓夏普比率(承受单位风险所获得的收益)也非常高,可以达到普通股票基金平均水平的4倍甚至更多。所以,在资产配置中,它们跟量化、对冲基金等这些产品可以算得上是良好搭配,能帮投资者在“另类投资”这个大类别内实现更好的风险分散。
但是,对个人投资者来说,高频交易基金产品并不多见(刚才提过,为了保持神秘,这类基金募金范围很小),而即使存在,也往往要面临从零开始的投资者教育的重担。
说了这么多,你可能已经对所谓“高频”交易有了更立体的了解;但本文仍然只是对高频交易的一些粗略介绍,要想更加熟悉这个当代市场的主力军,投资者还需要更多耐心去了解和学习。
而投资者走近这一概念的好处也显而易见: 以高频交易已经成为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而随着人工智能等技术的革新,高频交易无疑将在未来市场里扮演更加重量级的角色,逐渐成为资产配置中不可或缺的一环。